甄灵说她妈死了,等她成为江太太后,她就是她的妈,她就是豪门太太。
那时的孙姨招架不住甄灵这般软磨硬泡,加上舍弃不了这样的好日子,鬼使神差之下就答应了。
也不知道甄灵和江怀德说了什么,不久之后孙姨成功进入江家成了育婴嫂。
然而人心都是肉长的。
那么可爱漂亮的两个孩子,她哪能真的忍心动手。
直到甄灵也怀有身孕,在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劝说之下,孙姨终于下了狠心。
她劝说江母带两个孩子去游乐场游玩,并且叫来远房表亲提前在那里蹲点。原本双胞胎都要被丢掉的,谁承想老大忽然生病发烧,于是被带走的只有江黎声。
孙姨为了这一天,连续几日都给她吃定神安眠的药物,果不其然,在她借口去卫生间后,江母因药效犯困,躲在卫生间的孙姨趁机联系表亲,两人里应外合,仅有十几秒就带走了婴儿车里的孩子。
那日正逢节日活动,游乐场人群熙攘,谁也没注意到丢了个孩子。
后来就算是报警查监控,也没找到定点消息。
甄灵让孙姨把小孩儿丢到深山里喂野狼,孙姨好说照顾了孩子好几个月,不忍心,便让表亲寻个好人家养着。
最后因江黎声长得漂亮,便以两千元钱卖给邻村一屠户家当童养媳养着。
也许是恶有恶报。
甄灵生产那天遇羊水栓塞,生完孩子只挺了一个多小时就撒手人寰了。
不过这甄灵生来是狠毒的主儿。
“小灵的病危通知书是江董签的,后了一会儿话。再然后小灵就没了,我也拿着一笔钱回了老家……”
孙姨把过往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。
江母听得头皮发麻,比起丈夫背叛,更让她心觉恐怖的是,他竟然把情人的亲戚放在她身边,在她不知情的那些个日日夜夜里,她的孩子每时每刻都可能会遭遇不测!
江母痛苦到麻木。
她直勾勾地盯着江父那张面庞,眼神里的恨转为冰冷,犹如一把冰刃,似要将他生刮了去。
江父也知道隐瞒不足,他避开几人视线,硬着头皮说:“小灵只摆脱我照顾
好诺诺,
那毕竟是我的孩子……我……我也不能不管不顾,
而且我真的不知道声声遗弃是甄灵做的,
阿珏,
这件事我没掺和的。”
他苦苦辩解,走过去想祈求江母的原谅,“真的,真的是我一时糊涂,现在事情都过去了,声声也找到了。我和你认错,大不了给你跪下,但是这件事不能传到外面去,我们江家已经搞出不少笑话了,就算为了家业,我们也不能继续闹下去了,好吗?”
江父说着,竟然真的给甄珏跪下了。
笑话。
他竟然也知道这是笑话?
江母无比冷漠地看着跪在脚边不住磕头的江怀德,她一眼注意到桌上的花瓶摆件。
这些年的欺骗;
这些年的情感;
她为了寻找孩子而忍受的痛苦,还有日日夜夜流下的眼泪,凭什么一句过去就能打消!凭什么!!!
江母怒从心起,抄起花瓶对着江父的脑袋砸了上去。
玻璃瓷瓶震得她虎口发麻,力道之大竟重重抡碎了那厚重的瓶子。
随着裂开的花纹,源源不断的鲜血也从他头顶渗出,江父的眼珠子死死瞪着,有血液没进他的眼眶。
他张张嘴还想说什么时,最终抵不过黑暗袭来,白眼一翻,咚的声闷响倒地不起。
地面鲜血横流。
双生子一个站在左边,一个站在右边,脸上是同样的淡然。
而江诺诺和孙姨都被吓傻了。
江母拿着瓶子抬起眼睛,眼眶猩红可怖,让江诺诺吓到失声尖叫。
“滚。”她先是平静地说一个字,接着是尖吼,撕扯,“滚!!滚出去!再也不要回来!”
许是情绪波动过大,喊完这一句后,江母彻底失力,歪歪地晕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。
最后这场闹剧以孙姨被捕,江父再次入院而收场。
江黎声和江岸声善后完,已是夜晚十二点。
江岸声去了医院,江黎声则回家留在了母亲身旁。
她前脚刚进卧室,江母后脚睁开了眼睛。
望着女儿蹑手蹑脚准备离去的背影,将将苏醒的江母轻轻叫住了她:“声声。”
江黎声回眸。
卧室里仅点着一盏壁灯,灯光昏昏,打在她的眼眸里,和江岸声如出一辙的冷清。
“能陪妈妈说说话吗?”
江黎声想了想,还是走过去坐在了她的床边。
“最下面的抽屉有个相册,你把它拿出来。”
江黎声听话地拿出来。
江母一页一页地翻开,指着第一张照片说:“这是你和你哥哥刚生下来的时候。”
江黎声抬了抬眼。
这是她回是轮回这么久,母亲第一次给她看这个相册。
不对,印象中也有一次。
好像是某个穿越者闯入了这个房间,拿出了这个相册,结果引起江诺诺嫉妒,江母便丢了相册。
她低眸翻看。
照片虽然泛旧,但是可以看出小时候的她被
养得很好。
穿的都是专门定制的宝宝服,双胞胎的模样也是如出一辙,每一张照片几乎都是两个人紧紧抱着的。
就算是江黎声也分不清照片里的都是谁和谁。
她看了两张就没看了,重新把相册还了回去。
江母低头翻着照片,一张又一张,到最后已经完全没了江黎声的身影,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婴儿。
发泄过后,剩下的只有心痛。
她低头垂泪:“声声,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愚蠢??()?[(.)]√?♂?♂??()?()”
江黎声认同:“是不聪明。()?()”
江母一下一下抚摸着相册,“我也觉得自己愚蠢,你祖母也说过我……说我若执意让诺诺,就和我断绝关系。()?()”
她顿了下,“你知道的,甄灵是我父亲出轨生下的孩子,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好。()?()”
她长长叹息:“可我过去的时候,甄灵躺在全是血的病床上,她把诺诺交给我,说……孩子是无辜的。”
“是啊,孩子是无辜的……”
江母说着说着又热泪滚落,“我太想你了,太想太想你了,可是越想,我越是不能原谅自己。所以我养了诺诺,假装我的声声还在。那会儿诺诺还小,营养不良,我清楚不应该,但是我总要有个寄托,不然我会疯掉的。”
她度日如年。
做梦梦到孩子在找妈妈;醒来听到孩子哇哇大哭,她濒临崩溃,头发大把大把地掉,短短几日就瘦成了皮包骨头。
也就是在这个时候,江诺诺到来了。
皱皱巴巴,和她的声声刚出生时一样。
江母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,这就是她的孩子,她的孩子没有丢,还好好活着。
自我暗示果真有用。
随着江诺诺长大,她会笑了,会走了,会跑了,会跳会叫,会喊妈妈。
江母不愿意再忍受那种痛苦,于是她选择性遗忘,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地重新开始。
“声声……”江母哭到红肿的眼睛看着她,眼神里有无尽的悔恨和苦楚,“这些年……你是不是过得很辛苦?”
这是江母,第一次主动询问她的过往。
以前她不愿接受或者是承认她的过去,因为她所遭遇的种种不幸,都是她这个母亲带来的,所以她选择性逃避,好像只要不面对,一切就都没有发生过。
江黎声被问得愣了一下。
万般酸涩涌至心头,仅一瞬间就被理智压回。
她侧过脸避开视线,缓缓起身走到门口,离开前留下一句——
“医生说我爸脑损伤,醒一定是好事。
她顿了下,“我要是你,是不会离婚的。”
躺着的人没有人权。
若换了江黎声,往后余生的每一天都将是报复日。
当然,这一切还是要看她自己选择。
咔嚓。
房门打开。
江黎声走出去,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出多余的答案。
江母也明白,江黎声拒绝她了解她的过去;也不准她掺入她的未来。
这些残留下来的老照片,可能是她和女儿此生唯一的亲密回忆了。
她低下头来小心翼翼翻开第一页。
照片里刚生产完的她脸色苍白,怀间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孩子,虽辛苦,可脸上洋溢着的都是幸福。
x年八月十八日。
照片背面甚至还有名字。
子:江岸声。
女:江黎声。
愿一双儿女健康长大,平安美满。
作者有话要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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